常记溪桥拂柳
识君在
小春时候
细柳如丝挽君手
对凝眸
相逢泪
湿双袖
今日春依旧
柳丝长
春寒人瘦
世事如白云苍狗
问溪桥
春波皱
情在否
解读:淡月疏影
不知为何,读此词,无端想起陆放翁写唐琬的诗词来。
先是《钗头凤》,是因其词中有句:“红酥手 黄藤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”;“春如旧 人空瘦”。先生词中意象情感,与其似有相通之处,实有相异之境。
“柳”、“手”,皆为昔日之情也。但放翁句,人景相济,渐次读来,悲怆痛楚已极,已至呼天抢地,沉痛地“错 错 错”,绝望地“莫 莫 莫 ”。先生此章,“挽君手”“对凝眸”“相逢泪”“湿双袖”,则情景相谐,柳,柔丝脉脉;人,深情款款,自是愉悦,深情蕴藉,含蓄温婉。“春寒人瘦”,“春寒”,自是因心寒;“人瘦”,自是为心忧。情景再度相融,“柳丝长”,景情反衬,以增其哀。故地重游,昔日之欢,犹在目前;今日伶仃,亦为事实!今至昔,昔至今,空间相同,时间相错,黯淡之春景,惨淡之心境,浑然为一。物是人非,绵绵相思,久久相忆,重重隐忧,种种失落,深深痛苦,幽幽自省,然不自问内心,偏要问昔日深情见证,“问溪桥”“春波皱”“情在否”,百转千回,万千心语,付诸如此重情痴情伤情一问,则更见心灵泣血之痛!
由此,想起《沈园二首》中“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惊鸿照影来”。放翁眼中之“春波”,是为昔日“照影”之波,“绿”,时间之变,暗示人之变,亦为物是人非两茫茫之感;而先生之“春波皱”,不惟春风春水之“皱”,何尝不为人心之“皱”?情若已失,永不能平!明明纠结啊:“此水几时休,此恨何时已”?“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”!好就好在,直至最后,亦不诉怨,亦不言恨,似是全无怨尤,只着含泪一问:“情在否”?依旧一往情深!由上片之款款情深,至下片之楚楚可怜……绝了!
放翁之篇,自胸臆狂涌而出,奔泻无余,犹如壮士,拔剑击柱,慷慨悲歌,失声痛哭,肝胆俱裂,我闻犹痛;先生之章,则似痴情闺秀,抚今追昔,泪眼迷离,肝肠寸断,犹自心期,我见犹怜……
评论